一寞千城

all丐纯食党,文力为0,灵魂画手。

【all丐】(毒丐番外)阿七(上)

曲老师的一生
真是该被打死在娘胎里的一生啊( '-' )ノ)`-' )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女娃儿,”曲无疆声线低沉,仿若魔物,压制不住的笑意自他喉咙翻卷而上,胸口共振起伏,暗色湿痕从伤口处晕开,浓稠得不似活血。那邪祟视线紧锁着穆浅兮,甚至主动凑前,让雌剑扎得更透,目光里透出的怜悯教她胆战心惊。
这人当初..也是用这般眼神望着阿七的么?
心口突然发紧,松了五指踉跄后退,女子竟是不敢再听曲无疆接下来的话。但邪祟却并不打算放过她。
细纹爬满脸,再看不出原先的妖异模样,可那双眼仍旧明亮得吓人,眼尾稍稍下压,弯出无害笑弧,一节肥软躯体从曲无疆舌尖一点点蠕出来,虫身那抹腻白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化,“见过这东西么?此物名为同心蛊,子母双虫一荣俱荣,一损皆损。”
“我这只是子蛊,你可知晓那母蛊现在何处?”男人眼波流转,若不是出现在个老者脸上,倒真算得赏心悦目。洁白齿列缓缓压下,圆滚滚的蛊虫就直接被碾成了两截。养蛊者尚有口气,掉在地下的半块软肉也就仍旧蠕动着,一下一下,像压弯到极致的铁拨片,用力弹在穆浅兮心尖儿上,“你再猜猜,一位母亲若是没了孩子,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?”
“曲无疆!你不得好死!”
女子呼声凄厉,落入曲无疆耳里,却有些空恍了,陨铁宝剑喂进他心窝,竟教那颗早就死去多年的器官再度挣扎起来,绞成股痛极酸极的线,捆束在距他千里之遥的叶麒身上。
都说人死前会回想一生,影过走马,桩桩浮现,邪祟眼前闪动着那些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的画面,二百年实在太久太长,久到回忆变模糊,长到心血全耗尽,他的世界空无一物,独余一..人?
是了,那是七号,他的七号。
曲无疆生于毒物世家,天资聪颖却不通人情,为炼本命毒蛊拿全宗族做了他的成人礼,自此恶名远扬,无不知者。世人畏之惧之,恨之欲杀之,这些人在他曲无疆眼里头却只有一词归拢——无趣。
他从来都看不上旁人,也就从不将性命放在眼里,正如巨兽对蝼蚁,大树压蚍蜉,无数张惨白的人脸在他眼里头抽象成消遣,一过便是百余年。入天一也不过他一时兴起,借着乌蒙贵人手找些乐子罢。
人与兽在曲无疆手里就像陶泥,随时得供他拧成想要的模样。
做不出?
杀了便是。
杀着杀着,他竟从苗疆一路北上,于李渡雨巷中望着了那个男孩儿。
彼时叶麒十岁出头,未姓叶,名里头也没有七,不似寻常少年扎两只羊角,反倒侠髻高束,眉眼和软,骑一匹顶漂亮的枣红小马,擎着伞悠行在绵绵雨丝里。
“先生,此处天气阴寒湿冷,不撑伞,怕是要冻坏啦。”
男孩儿低下头来看他,声音仍是清亮的甜,那伞倾一些,正挡在他头顶。曲无疆暗呵一句,他这身子早已不死不活,却是不惧湿气入体,不等他弹手将这碍眼的娃子溶了去,伞柄便被送进他掌心里。漆了桐油的竹节教手掌攥得温热,小孩肉软指肚擦过他鱼际,撩得曲无疆尾骨微酥,数十年不曾动过的心脏,隐隐颤了一线。
男孩以掌作棚遮着雨、催动小马于滂沱水线中疾驰而去的身影在巷尾骤失,男人面具后方那双眼弯了弯,他想:有趣。
“动手。”
继而手起伞碎,短短二字决定了整座城的命运。
在男孩儿记忆中,那是具现化的噩梦和洗不掉的脏污,不过短短几日,李渡城就沦为炼狱。曲无疆用那些个与他朝夕相处的人砌了血池,喂他、养他、折他、辱他,沉黑色的“柒”刻在他腕子上,本能里被烙入恐惧的印,以至于到了后来,男人同叶麒说句话,他都觳觫得厉害。
“若你听话,我便不动你父母,如何?”
曲无疆是这般哄骗七号的,他将男孩儿父母囚禁在血池后头,每回吃药都教小孩看上一看,那孩子就乖乖饮干药碗,噙着泪跳进池中去,忍腐血入体,受万蛊噬心。男人爱极了七号这副模样,甚至渐渐觉着,从他漫长到无疆的生命里拿出几十年来,多看些时日,也是不错。
这七号合该就是他的所有,从他在巷子里望着他的那刻起,便是了。
他见过七号的哭与笑,憎恨和哀怨,温柔同缱绻,那双眼里蕴满痛苦,幼稚的惊惧藏在眼仁深处,却偏要用笑脸对他,勾人得很。那双眼又极矛盾,清澈可见底,不含半分心思,但偏偏装了数不清的人进去,连市口行乞的痴儿被尸毒夺了人性,它也要哀恸得不成样子,扑簌扑簌落下泪来。
曲无疆不喜欢。
这孩子心里只该有一人,姓曲,名无疆。
曲无疆只不过用这孩子的父母亲朋迫着他,却不要这些劣等货色绑着他,甚至连邪祟自己也说不清,七号隔着监栏与生母抵额痛哭时,陡然上浮的那瞬涩,究竟是什么。
实在碍事极了。
那便杀了罢。
男孩儿眼睁睁看到母亲被尸毒同化、将给人拔了舌头的父亲活活咬死,他满耳朵都是母亲粗乱的喘息和父亲凄厉的嘶喊,四肢抽搐着在曲无疆怀里哭到晕厥,又在幸存者的注视下被这厉鬼一般的邪祟摆弄到醒来。
少年人的软乎身体团窝在曲无疆怀里,邪祟缱绻至极地吻他抱他,而他只是木木然地半垂着眼,什么也看不着,什么也听不见,安静得很,教他活像个卖身求荣的雏妓。
镇子上的居民恨极了他,家中忠仆恨极了他,连他自个儿,也恨极了他。
扣在笼中理智全无的母亲将男孩儿彻底击溃,以至于叶麒在后来那些梦里都觉着,是他太过任性,才令得自己家破人亡。可这时他还不曾失忆,也没有成年后的审慎心思,不过十数岁的稚嫩男娃,能忍着不哭,便是极限。
非但不哭,连个眼神也吝于施舍,曲无疆开始还肯耐着性子喂他进食,日子久了,也就烦了。异常的躁在邪祟身周缭着,手掌无数次罩上男孩儿细长的颈子,又无数次颓丧下来,替他去按摩连睡梦中也紧绷着的肩膀。
曲无疆起初只是觉得,这孩子骨子里流着同他一样的血,却如火滚烫,碍眼得很,需得扯裂了、撕碎了、教他眼里头再也亮不起灼灼的光,才好。如今一切都如他所愿,他却很有些不是滋味。

评论(2)

热度(11)